多少病人“被治死”?
2011年05月03日11:24
吳酩
人民網
幾年前,一位朋友“被診斷”罹患了腦癌,對人生已經“看得很透”的他調侃說:“現在流行著這麼一種說法‘病人 1/3是被嚇死的,1/3是被治死的,隻有1/3是真病死的’。我一不怕,二不治,死的可能性就剩余下的1/3 了。如果真死了,那是該著。”病家之言,沒有當真。可后來的情況,居然不斷做出了驗証。
先說那位朋友。京滬兩地頂級醫院的眾多專家,先后會診,除一人“含糊”,其余“一致”地認為是“腦瘤”﹔給出的“前景”相當嚇人:必須立即手術,否則恐怕拖不過3 個月。但手術的風險很大,由於病灶所處部位特殊,僅術前對確診起決定作用的“活檢”,就可能導致病人癱瘓!真正實施開顱手術,風險則更大,有可能連手術台都下不了……有的專家還說,即便手術成功,病人的5年存活率是0,有可能再活3 年,但會很艱難,甚至完全是躺在床上﹔當然也可能隻拖幾個月就不行了。患病朋友和他的親屬,了解了這種“前景”后,下決心“不治了”,因為當時那朋友只是眩暈、頭痛,日常生活還能勉強自理,不想去冒那個“前景十分暗淡”的風險。如果是良性的,卻被“活檢”穿刺給“穿”癱了,豈不太冤﹔即便是惡性的,明知時日無多,還受那份刀鋸之苦干嘛,一動手術就“完”或就癱,還不如“維持現狀”呢。當然,做決定的過程是很艱難的,而一旦決定“不治”,朋友反倒輕鬆了。不治,是指不手術、不化(放)療,並非絕對忌醫。在另外的醫家指導下,朋友堅持吃一些健康食品和調理藥物,消除炎症,增強肌體免疫力。“3 個月”的“大限”過去了,沒有惡化,症狀還有所減輕﹔半年,一年過去了,狀況持續變好。又過了些日子,再拿片子請那些專家們看,他們都不說話了。3 年早過去了,朋友不僅自己開車外出,而且出國旅游。這不由讓人經常感慨、發問:倘若當時老老實實地“立即手術”,那會是怎樣的后果呢?
再說一位親戚的經歷。幾年前的一天晚飯后,這位年近80的老人突然感覺腹部劇痛,由於有心肌梗塞的病史,老伴立即陪他趕到附近一家出名的三甲醫院看急診。值班醫生排除了心臟問題,診斷是急性膽囊炎,並說“一刻也不能耽誤,必須馬上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就由他來操刀。聞訊趕來的子女很快七彎八拐地“聯系”到該醫院的一位“熟人”。按約定,他們在醫院的一個角落見了面。問明情況后,“熟人”說,從症狀看,診斷沒錯,但不一定非“馬上手術”。“為什麼那位值班醫生非要馬上開刀呢?”“這就不好說了,也許是因為他從來還沒做過這種手術吧。”“熟人”進一步建議:治膽囊病不是我們的長項,某醫院做得最好,建議還是轉到那兒去治。“轉院的路上不會出事嗎?”“拖太久不行,但從這裡到那個醫院,肯定沒事。”按照“熟人”的意見,親戚婉言謝絕了值班醫生,很快趕到了另外那家醫院﹔醫生做出了相同的診斷,但說“先住院做一些檢查,幾天后再決定能不能做手術”。經過詳細檢查,幾天后,老人做了手術,並很快就康復了。想想真讓人后怕,如果不是迅速“拐彎兒”找到“熟人”,70大幾的老人就可能被那位“熱心”的值班醫生“練手”了,而患有嚴重胃、心、腦等多種疾病的他,能順利地下手術台嗎?
如果說上述兩例屬於僥幸“逃脫”的個案,那麼最近人民日報一篇文章,介紹的就是普遍存在的“不幸”情況了。報道說,北京某著名三甲醫院的一位醫生告訴記者:腫瘤患者是過度治療的“重災區”。很多病人並非死於癌症本身,而是死於過度治療。例如,對於一期肺癌患者來說,手術治療后的5年生存率可達到90%。國際上公認的結論是,這類患者術后化療不受益。但是,我國的治療都是“流水線式”的,多數病人手術后都要“被化療”。有一位70多歲的老先生,本來是早期肺癌,隻需要做一次手術,花費兩三萬元,基本就可以長期生存。但是,醫生做完手術后,還是習慣性地把他轉給了化療科。在做了四個療程的化療后,病人免疫力急劇下降,隨即肺癌復發,並出現腦轉移,於是又做了伽馬刀手術,結果導致了更大范圍的腫瘤轉移。由於醫生的過度治療,老先生不僅花費了30多萬元,而且踏上了不歸路。(詳見4 月14日《過度醫療猛於虎》)
看來,朋友那個“1/3 是被治死的”說法,並不只是出於患者的“業余推測”,而是得到了業內的“專業認可”,至少肺癌患者是這樣,那位醫生所說的“很多”,恐怕不止是“1/3”。
對於過度醫療,有專家認為它猶如一個“無底洞”,吞噬了有限的醫療資源,給國家、社會和患者帶來了沉重的經濟負擔,無形中抵消了醫保增加給百姓帶來的實惠。
一邊是醫療資源依舊緊張,許多人看不上病、看不起病,一邊是過度醫療普遍存在,輕率手術,重復昂貴檢查,超量輸液、給藥。出現這種怪相的緣由,已經無需多說。當公益性機構大面積異化成逐利私器的時候,原本的“救死扶傷”宗旨就必然被“拼命贏利”所取代,視患者為羔羊,為謀求小團體和個人私利而隨意“下刀”、瘋狂“宰人”也就毫不足奇了。
令人焦慮的是,醫療改革可以按部就班地逐步推進,挽救生命卻不容繼續“習慣性”地輕率動刀、過度治療。非常之事,理應有非常之法。如果全面制止過度醫療還有困難,至少應該在那些業內人都承認的“重災區”(實際就是“油水”最大的領域)先採取果斷而實在的措施,避免隨意“被手術”,斬斷畸形“流水線”,剎住習慣性地“被X 療”,遏制瘋狂輸液,盡量減少“人財兩空”的悲慘結局。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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