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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7日星期四

《我呀爺話以前有個站叫太子》之3



《我呀爺話以前有個站叫太子》之3

。。。。。。。。。。。
第八章-危險遊戲

。。。。。。。。。。。
精神病院——

「文先生,你爺爺的妄想症及老人痴呆更嚴重了。

他要療養一段時間,然後再評估是否適合返回社區居住。

你有問題嗎?」精神科醫生拿着爺爺的醫療報告說。

「我可以見他嗎?」我問。

醫生又翻了幾頁報告,苦苦搖頭。

「不行。他目前在三樓隔離觀察區,你無法進入該區域。」醫生說。

三樓…就是義德叔被推出來的地方,原來是隔離觀察區。

「所以…我從此見不到爺爺了?」我抬頭,瞪着眼前的醫生。

醫生欲言又止,一臉狐疑看着我。

他拉一拉醫生袍,向我挪近身體。

「你想見爺爺,但你了解這所精神病院嗎?」眼鏡片放大醫生的眼睛,顯
得瞪大的眼睛更可怕。

不過,這雙大眼睛卻沒有壓逼感,似乎…是一雙急切的眼睛。

一雙老師期待學生說出正確答案的眼睛。

「這所精神病院…丫…」我根本不清楚。

醫生失望地合起眼睛,暗嘆一口氣。

「時間到了,文先生。」他請我離開。

直覺告訴我,他正在透露甚麼訊息,該死我的想想不通。

「醫生…你叫甚麼名字,我想跟進爺爺的病情。」我嘗試望向他的名牌,
卻發現剛才他握着自己的袍,正是為了藏起名牌。

為甚麼他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姑娘!」醫生亦不糾纏,趕走我。

。。。。。。。。。。
為時尚早,我在醫院餐廳角落等待馬仔。

我看到一個婆婆步履蹣跚,推着輪椅上的伯伯進入餐廳。

她臉部憔悴,皺紋摺摺。

好不容易將伯伯推到餐桌,自己再緩緩走到收銀處點餐。

婆婆打開殘舊的錢包,用碎如恆沙的零錢付款。

「操,奶奶你這個窮逼,怎麼一張紙幣都沒有?!」收銀大媽用普通話鬧
婆婆。

婆婆低頭道歉,默默承受冷言冷語。

我看着這一切,再環顧醫院餐廳。

多不勝數的窮人…

我們每週末到精神病院覆診,付高昂的藥費,做最低層的工作。

市區那些會計、金融、警察等高收入工作全部不接受離島居民申請。

香港…應當如此嗎?

這些老人…當真有精神病嗎?

我打從心底懷疑了。

「喲。」馬仔戴上口罩,拉下兜帽,蒙面超人般坐到我對面。

「你這個打扮,甚麼一回事?」我忍笑道。

「以免被認出來。你爺爺怎麼了?」馬仔問。

我搖頭搖息,他心領神會,不再追問。

馬仔突然捉緊我的手,扯我過去。

「我到圖書館翻查舊新聞,有重大發現。」馬仔從衣袖夾出一張A4紙,影印了一篇舊報導:

地鐵恐怖襲擊 警拘60人

昨晚,一群黑衣暴徒闖入地鐵範圍,群起攻擊無辜市民,大肆搶劫商店。
約十分鐘後,大批警察趕到現埸,將暴徒趕到月台後大規模搜捕,最後拘60人。
過程中,因警員堅持使用最低武力制服暴徒,令拘捕過程難度大增。
最終有六名警員被暴徒所傷,部份送醫院。
香港警察隊員佐級協會主席能志偉公開譴責暴徒所為,並建議警務處處長容許警員採取高一級武力,制服暴徒。
他指:「班暴徒想攞命,唔通警察條命就唔係命?我哋唔可以退縮,同時要保護伙記條命,所以一定要使用高一級武力。


「我有聽說,反資本主義暴動。但怎麼了?這篇文章很正常啊。」我知道有這件事。

「看日期!」馬仔指着最低部說。

「二零十九年九月一日 蘋果日報」

「沒有特別啊?」蘋果日報就是當時最中肯的報章,但最後因為資金不足倒閉了。我看不到任何情報。

「九月一日,前一日就是八月三十一日。
即是這宗恐怖襲擊發生在八月三十一日。」馬仔雙眼閃閃說。

「哦,然後呢?」我不明白。

「美欣說…每年八月三十一日,警隊高層都會在太子站的月台拜神。
即是,這宗新聞就是‘節日’了!」馬仔一說,我茅塞頓開。

「有警察在八月三十一日殉職,所以他們集體拜祭?」我立即推論。

馬仔卻扁嘴搖頭。

「要是當日有警員殉職,新聞必定報導。
另外,太子站月台上並沒有相片。
我們可以排除拜祭殉職警員的可能。」馬仔說。

我又不明白了,既然不是拜祭同袍,又不是傳統節日。

為甚麼警察高層要於8月31日於太子站祭祀?

說起話來…太子站內有蠻多驅鬼法器…八卦鏡、羅漢、佛像…

驅鬼…即是太子站有鬼;有鬼即是有死人…

死人?

我頭皮一寒,瞪着馬仔。

「太子站死人了?!」我驚道,馬仔急忙噓我。

「但報章上並沒有報導啊?」我再次翻查8月31日的蘋果日報,的確沒有提及死亡個案。

馬仔瞇起眼睛,緩緩遞出另一張小紙片,是他的字跡。

假如…義德叔是正確。
我們都活在謊言當中。
那麼…將報紙的意義反過來讀就對了
…」

我嚥下口水,嘗試將報紙的文字反過來理解…

地鐵恐怖襲擊…即沒有發生恐怖襲擊。
一群黑衣暴徒…並非暴徒。
闖入地鐵範圍…沒有攻擊市民及搶劫商店。
大批警察趕到,將暴徒趕到月台後大規模搜捕,最後拘60人。
過程中,因警員堅持使用…致命武力。
最終有六名…示威者受傷---死亡?!


突然,義德叔的叮囑,爺爺的痛哭,全部串連起來。

我腦海一片空白,呆望着桌上的報紙。

「假設你的情報正確…我們要查清楚到底反資本主義暴動中發生甚麼事,就會知道這所精神病醫院…甚至離丫島本身的存在意義了。」馬仔眼神變得雀躍起來。

「不…」我搖頭。

「不~~~」我再搖頭。

瘋的…一切都是瘋的。

「這個假設太假了。」我笑道。

「怎麼假了?全部都是合理推測。」馬仔立即皺眉。

「你將一個疑點無限放大了,這只是無聊的陰謀論。與其搞破壞,不如建設社會吧?再查下去,搞不好我們都有精神病了。」我訕笑說。

「所以…你承認精神病是假的。你否定我,也要否定美欣?」馬質疑我,質疑我的眼睛。

我簡直欲哭無淚,用力靠在椅上,不斷抖腳。

到底馬仔知不知道自己搞甚麼鬼?!

他就是捉到蘿蔔葉,用力拔的話,會抽出藏在地底的所有東西。

「你要裝作一切都從未發生嗎?」馬仔換一條更鋒利的問題。

我可以嗎?我能夠嗎?

爺爺已經消失了,也許我是下一個。

要反抗嗎?能反抗嗎?

…………

正當我腦內天人交戰時,一名婦人被綁在輪椅上,推入餐廳。

陳燕林姨姨!

她變成精神病人了?!

怎可能……前天我才請求她幫忙照顧爺爺。

她不可能有精神病……

不可能…

我突然感到渾身的血管都膨脹起來。

簡直欺人太甚!

反正我們離島居民,只能做下賤的工作。

我跟馬仔只不過是侍應,這輩子也不可能出人頭地。

我又想起市區的紙醉金迷,越想越不明白。

我們還有甚麼可以輸嗎?

「如果查…下一步要查甚麼?」我已經決定要鑽入更深的深淵去。

「已知情報有‘太子站’、‘831’、‘反資本主義暴動’、‘精神病院’。

可以由舊新聞入手,再約美欣搜查到甚麼。」馬仔說。

突然,我的電話響起來,婉敏來電。

「醜…剛才有警察打比我,問我們星期六在市區玩甚麼了。

你們有收到電話嗎?」婉敏問。

我跟馬仔交換眼神,小心翼翼答。

「有,你如實回答就可以了。」我不能讓婉敏也掉進來這個深淵。

「……好吧。剛才我致電美欣,卻打不通。你們也試試看吧。」婉敏說。

我跟馬仔立即慌了神,馬上致電美欣----

「對唔住,你打嘅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遲啲再打過嚟。」

美欣…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vailable, please try again later.」

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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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胡同的狹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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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你打嘅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遲啲再打過嚟。
the number you’d called is not available, please try again later.」

兩星期過去,美欣彷如人間蒸發。

是我的錯嗎?到底你去哪了?

美欣……對不起,我不應該---

「喂!牛扒漢堡餐,加大呀!」大媽朝我的臉怒吼。

「對不起…承惠50.2元。」我想得入神,忘記了自己正快餐店上班。

「50.2?!你們不是做牛扒漢堡半價優惠嗎?!」大媽指着餐牌咆哮,彷
彿我要了她的腎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

兩星期過去,馬仔也回到正常的生活。

太子站的一切如夢一埸,不曾發生。

香港沒有改變,世界也沒有改變。

看着快餐店裡的食客,愉悅樂天。

我跟這個平淡安然的社會隔了一層隱形罩膜。

我有道德責任刺破謊言罩膜,打擾這一份安逸嗎?

日落黃昏,不知不覺我站了一整日,下班時腿酸卻不知累。

真相令思緒抽離了肉體,重新審視這個社會。

我行屍走肉般回到更衣室,撞見同事曾健。

他就是圖書館裡的中央喇叭,吵得不勝其煩。

「最近打波不見人,溝女去了?」健仔熱情地搭着我肩膀,笑道。

我像機械人一樣抬頭,目無情表盯着健仔。

他是一個好人,中學畢業後就努力工作養家,家中亦有精神病患。

但健仔生性樂天,同時帶點衝動---根本不適合知道太子站的事。

「好攰而已…」我擠出笑容,撥開他的手。

我大概明白為甚麼美欣的表情總是冷冰冰了。

「你結識了女朋友!大家一埸相識,有好消息怎麼不告訴我。」健仔揶
揄,一邊篤我的胸。

「哪有女。」我繼續收拾行裝,準備離開。

「婉敏告訴我,你跟以前的插班生劉美欣好上了。」他一邊換衫,漫不
經意說。

我一愣,差點當埸昏厥。

「她告訴你了?!」我突然變成一隻猛獸,將他按向儲物櫃,怒吼。

「冷…冷靜。劉美欣家人是警察,你可以擠身上流社會。我戥你開心而
已。」健仔禮貌說着,力氣卻比我大,將我慢慢推開。

我大口喘氣,有苦難呻。

婉敏並不知情,只朋友分享我的事亦無可厚非,決不能怪她。

「別跟其他人說…求求你。」我誠懇道。

「我會保密,放心。」健仔重重地拍我肩膀,笑道。

此時,我發現儲物櫃上有血跡。

「我整傷你嗎?!」我驚道。

「不礙事。昨晚跟人嘈兩句,擦傷了。」健仔笑說,似乎甚麼事都可能
一笑置之。

「你注意安全,別惹事上身啊。」我知道健仔認識一些街童,又知他衝
動,特別叮囑他。

特然,經理一腳踢開更衣室門。

「喂!仲有好多牛肉要入倉,別偷懶!」

。。。。。。。

回到家,空蕩蕩的家。

以往播着TVB的電視,安靜了。

以往嚷着肚餓的爺爺,消失了。

以往煮好飯等我的媽媽,失蹤了。

爸爸…我連他的樣子都幾乎忘記了。

我坐在沙發上,寂靜的斗室,只有魚缸氣泡的卜卜聲作伴。

這是香港人該有的生活嗎?

我不禁想起市區那片繁華。

那些嘈吵的車聲,那些比我家燈泡還亮的廣告燈箱,簡直令人作嘔,我
--

喀喀喀,有人敲門。

我小心翼翼,拉開細隙,一陣香噴噴的炸雞味撲鼻而至。

「外賣到。」馬仔笑道。

他進入屋內,終結了我的沉默。

。。。。。。。

我們狂啃一個桶餐,狼吞虎嚥。

別問我為甚麼他這麼空閒。

我只知道他出生單親家庭,父親早出晚歸,根本無人照顧。

「你不用上班嗎?」我啜着雞骨問。

「當然有,不然怎麼有一桶雞食?桶餐好貴的,員工收工時就可以免費
拎。」馬仔滿嘴肥油,食相奇醜,大概是甚少跟別人吃飯的原故吧。

他跟我分享的,並非炸雞,而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快樂。

「為麼不吃了?」他問。

我沒有回答,繼續食。

大快朵頤後,我們要入正題了。

在我說話前,馬仔拿出一個收音機,放在枱面,大大聲播放電台節目,
嘈得我幾乎聽不到他說話。

「現在被錄音也不怕了。」馬仔奸笑說。

我實在啞口無言,五體投地。

「你有新發現嗎?」我期待馬仔再帶給我新刺激。

可是他搖搖頭,深深嘆一口氣。

「沒有。我翻遍離丫島圖書館,發現有關2019年反資本主義暴動的新聞少之有少。我只知道當時有人攻擊警察,有人燒店舖,但資料零零碎碎,無法拼湊出具意義的情報。」他說。

「我們可以由精神病院入手。」我再說,他也默默搖頭。

「精神病院的線索都斷了。我只知道它於2035年啟用,專門治療各種精神病患而已。」馬仔回答。

「我記得義德叔提及他爸爸的病人編號是831061。而我爺爺的編號是831079。你認為有關係嗎?」我攪盡腦汁,嘗試找出有用的情報。

馬仔立即沉思起來…

「兩個病人都以831開首…美欣說警察於8月31日會到太子站拜神…而8月31日,某地鐵曾經站發生恐怖襲擊。
全部都圍繞着831這組數字,假設是巧合也太牽強了。
我認為絕對有關係。
然而後面的數字…可能代表人數,即是起碼有79人因為831事件被關進精神病院了!」馬仔說。

我的心揪了一下。

「我們要到港島的中央圖書館才可以看到完整的新聞紀錄。但美欣…已
經失蹤了。現在可謂有心無力。」馬仔再嘆一口氣。

「假如由精神病院入手…如何?」我反過來問。

「你怎入手?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假如你引起注意的話,這是自投羅
網啊。」馬仔反對。

「也許精神病院裡…有一些香港人知道真相。他們正等待着機會……」
我想起那個精神科醫生了。

他的舉動實在太古怪,也許在暗示我甚麼。

「假如你有可靠的線眼的話,一試無妨。但記住…搞錯的話,會死人
的。」馬仔警告。

不過香港人,你又何曾安全過?

。。。。。。。。

數天後,我到精神病院想探爺爺,順道查問當日跟我見面的精神科醫生
是誰。

可是我在登記處就被拒絕了。

「這不可能,為甚麼連見精神科醫生都不可以?!」我對着姑娘怒吼。

可是姑娘久歷修羅埸,在瘋人院有甚麼風浪未見過?

她對我這個黃毛小子的憤怒自然嗤之以鼻。

我又鬧又哭,動之以情,說之以理,通通失敗。

不過我不甘放棄,到餐廳食個靚飯,再從新打算。

正當我幹勁旺盛之時,我遇上一個大失算。

一個皮膚白哲,臉容清秀的少女被推進飯堂。

我立即嗆到,噴得滿臉是飯。

那個輪椅上的少女--不正是美欣嗎?!

。。。。。。。。。。。。。。
第十章—蛻

。。。。。。。。。。。。。。
別自欺欺人你無力反抗,你害怕而已。
。。。。。。。。。。。

「放開佢!」我怒吼,衝過去一拳打倒護士,抱起美欣就走。

大堂的守衛趕到,我以欖球員的姿態撞倒他們,然後一路飛奔碼頭,挾持一個船家逃離這個瘋狂的香港————

以上的情況當然沒有發生,也不可能發生。

相反,我像石頭一樣,靜止不動。

我認錯人嗎?

不可能。

雖然美欣不是大美人,但她如素玉般清雅的氣質,在這個流濁世界實在罕見。

輪椅上的少女肯定是美欣。

她怎麼來到精神病院了?!

因為我做的好事?

我...我也會被捉入精神病院嗎?

我立即低頭望住枱上的叉雞飯,張開耳朵細聽四周....我似乎未被盯上。

美欣就在兩桌之外。

我清楚看到她神情呆滯,腦袋歪向一邊,滴着口水。

她明顯被餵藥了!

這就是我的下場?

我不可以被關進這個可怕的地方阿!

我起身就走,急步離開,更刻意繞道避開美欣。

對不起,我根本無能為力,別怪責我。

「先生!」突然,那個姑娘大叫。

我好像被貼上驅鬼符般動彈不得,飯堂的人都凝視過來。

「執餐盤丫,唔.該。」姑娘指着我盤叉雞飯,喝令。

我立即垂頭耷耳,回去收拾餐盤,嘴巴不斷道歉。

我偷望美欣,赫然跟她對上眼神!

是錯覺嗎?

服用精神病藥後不可能有清醒的意識。

可能這是我的主觀感覺而已。

但美欣的眼神十分冷漠,彷彿回到剛相識的日子。

她在責備我嗎?

我的手腳慢下來,腦海無限放大美欣的眼神———一個失望的眼神。

我無名火起,將碗碟重重摔到盤裡。

「先生,好好控制你情緒。」姑娘篤見,冷冷道。

枱上有一柄餐刀,雖然不鋒利,但刺進頸的話仍然致命。

這柄刀,可以幹掉姑娘。

但我抱住你又可以逃到哪?

美欣,你為甚麼要逼死我?!

你有站在我角度著想嗎

我心裡反罵美欣,她根本不明白我的處境。

「對不起,美欣,我實在救不了你。所以當日我走了。」

三十年後,我回到美欣墳前,可以用這句自辯,讖悔嗎?

自從我知道太子站的事後,身邊的人接二連三消失。

假如我撒手此事,消失的人就會回來嗎?

不會…

相反,真相會越走越遠。

假如放棄的話…因為太子站而消失的人不會原諒我的。

我還在糾結甚麼,進入太子站一刻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好...

環顧四周,大門,庭園都有守衛,搶人肯定逃不出這座瘋人院。

我只能做一件事。

走向美欣,放慢腳步,牢牢盯着她的手帶———A1608。

病人編號,這是我僅有的資料。

亦是我反抗的開端。

。。。。。。。
A1608,下一步,必須找到精神科醫生。

我掀開小米手機,準備致電馬仔時,一個健碩的身軀又擋住我的去路。

「醜仔,記得我嗎?」一條鋼鐵手臂搭上我肩膀,重得幾乎令我抬不起
頭。

美欣的爸爸!

他身後還跟着一群警察。

「嗯…」我點頭,冷靜回應。

冷靜並非鎮定,而是知道自己插翼難飛,臨死前的安寧。

美欣爸爸將我帶到庭園,並肩坐在長椅。

警察馬上散開,佈下保護網。

「你知道美欣送到精神病院,探她嗎?」美欣爸爸問。

「不知道,我來探爺爺的。」我如實作答。

他凝視我,想從我瞳孔裡挖出謊言。

「我爺爺突然———」我決定自爆。

「抱歉,美欣的事令你們擔心了。」美欣爸爸嘆氣,顯然對我爺爺的事
並不關心。

「你們」,他說,即是馬仔已經曝光了。

我不表態,不變應萬變。

「總知美欣的說話,你們都忘記吧。」他擠出笑容,輕輕揉我的頭。

「你要我們忘記美欣?」我立即反問。

這一句乃衝口而出,眼淚也不自覺滴下來。

我以後都見不到她了?

豈料美欣爸爸開懷一笑,友善地搭着我肩膀。

「怎可能?

雖然她…滿口鬼話,但提及你們時卻十分快樂。

她活了廿年…首次笑得如此燦爛…我實在慚愧。」他說,然後向旁邊的
手下招手。

那名警察交了一份公文袋給我。

打開一看———是我跟馬仔的入境護照!

「矣?自由出入市區?!」我手震起來。

有人扑拼命工作,都是為了這本簿。

「劉sir,夠鐘了。」手下提醒美欣爸爸。

「希望你們多陪伴美欣…但奇怪的地方就別去了。

我保證,美欣不會再帶你們亂晃。

好…時候不早,我要走了。

你們要幫我好好照顧美欣啊。」劉爸爸背着陽光,對我伸出手。

我彷如授冊封的騎士一樣站起來,不自覺跟他握手,完成儀式。

劉爸爸背向我,帶着手下離去。

就這樣?

美欣到底施了甚麼魔法?

我呆望着手中兩本護照………

「文先生,霍醫生想見你。」姑娘突然走出來。

「誰是霍醫生?」我反問。

「你爺爺的主診醫生。」

「……………」我嚥下口水,大步邁過去。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甚麼狗屎運,但真相大白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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