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Illuminati, Learned Elders of Zion, Holy Roman Empire & the NWO plus The Simpsons Code. 禍 哉 、 那 些 以 虛 假 之 細 繩 牽 罪 孽 的 人 、 他 們 又 像 以 套 繩 拉 罪 惡 。 說 、 任 他 急 速 行 、 趕 快 成 就 他 的 作 為 、 使 我 們 看 看 . 任 以 色 列 聖 者 所 謀 劃 的 臨 近 成 就 、 使 我 們 知 道 。〔賽 5 18-19〕禍 哉 、 那 些 向 耶 和 華 深 藏 謀 略 的 、 又 在 暗 中 行 事 、 說 、 誰 看 見 我 們 呢 . 誰 知 道 我 們 呢 。〔賽 29 15〕 禍 哉 、 這 悖 逆 的 兒 女 ...要 靠 法 老 的 力 量 ...〔賽 30 1-2〕 禍 哉 、 那 些 下 埃 及 求 幫 助 的...那 作 惡 之 家...〔賽 31 1-2〕那 撒 但 一 會 的 、 自 稱 是 猶 太 人 、 其 實 不 是 猶 太 人 、 乃 是 說 謊 話 的 ...〔啟 3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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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7日星期四
《我呀爺話以前有個站叫太子》之1
《我呀爺話以前有個站叫太子》
•1 個月前
沒有真相,只有詮釋。 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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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文仁丑,離丫島學院大專畢業生。
我必須盡快寫低所見的事,或許以後寫不了。
以下內容全部屬實,全為我本人親眼所見。
。。。。。。。。。。。。。。。
第一章 精神病人
今日,星期六。
我帶爺爺坐船去離島精神病院覆診。
爺爺滿頭白髮,雙目無神,嘴巴經常呢喃我聽不明的說話。
但作為大專生的我已經習慣照顧爺爺出入。
也許你會問我爸爸媽媽在哪?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我兒時印象中,爺爺曾提及他們到市區旅遊,然後就消失了。
正值週末,船上擠滿乘客。
他們都提着手挽袋,雀躍地研究購物清單。
因為離丫島平日沒有船班往返市區,所以居民趁週末到市區特賣埸購物消費。
但我的目的地是精神病院,特賣埸的廝殺不關我事。
我對着靜止的天空,浮游的白雲做夢。
啊……生活是多麼索然無味。
不一會,船停靠在海中央,某小島碼頭。
我扶着爺爺穿過人群,他們馬上讓開。
因為離丫島上的老人多半有精神病,大家都明白我的難處。
渡輪呠呠噴出黑煙,將我跟爺爺留在碼頭。
我們走上碎石緩坡,一間五層高的純白色方型建築就屹立面前。
它就是離島精神病院。
院前有一大塊空地,幾排長椅。
上面坐滿穿着素色衣的精神病人。
有的發呆,有的不斷扭動身體,有的大聲尖叫。
不知道大家到過精神院沒有?
病人的尖叫聲好像恐怖電影裡,死者被虐殺時發出的慘叫,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的咆哮。
我每次都拖緊爺爺的手,快步穿過去,免得爺爺被他們感染。
步入精神病院,馬上聞到刺鼻的酒精味。
我閉着氣,來到二樓的登記處。
「831-079。」我熟練地對姑娘說。
沒錯,爺爺並沒有名字,只有831079這個病人號碼。
據說因為爺爺想起自己的名字會情緒波動,所以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本名。
姑娘從小窗戶遞出掛號紙,讓我們等待見醫生,過程不說一話。
我認得這個護士,她從是將頭髮染成鮮紅色。
但她從來未瞧過我一眼,彷彿我是曱甴般令人討厭。
等候區的病人比較平靜,算是這棟醫院最讓我放心的地方。
這裡的設施跟醫院沒有大分別。
眼見之物盡是白色,天花、椅子跟地板融為一體,走路要特別小心。
唯獨二樓角落有一道樓梯通向三樓,那裡有一道黑鐵門。
那道門後藏着甚麼,無人知曉。
也許是手術室吧…
到底醫生的月薪是多少呢…
假如我有錢…也許可以向政府申請搬出市區!
我發白日夢發得起勁,黑鐵門突然咔一聲,被推開。
一個鬍子大叔被兩個高大的男護士抱出來,放到我旁邊。
他剛躺下來,令人作嘔的屎味撲鼻而來。
我斜目一篤,赫見他褲檔沾滿排泄物。
大叔嘴裡嘰里咕嚕,雙眼猙獰,念咒語一樣可怕。
男護士跟紅髮護士聊了幾句,指着我爺爺,又聊了幾句,然後朝我走來。
「你是文仁丑先生嗎?現在我們扶你爺爺見醫生。但有一事想你幫忙。
這位是梁義德先生。他的病情十分穩定,只是有少許失禁情況。我們沒有人手接他回家,剛好發
現你地址跟他十分接近,請問你可以帶他回家嗎?」男護士溫柔問。
「可以。」我爽快答應了。
並非因為我心腸好,只是因為大叔的家就在我的女神婉敏樓上,我正好借故探她。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等待。
我拿出手機,聽着歌、瀏覽着宏博網看新聞打發時間。
「大灣區快聞-分離份子近日在旺角唱禁歌,以語言暴力殘害同胞耳朵。」
千篇一律的政治新聞,令我不勝其煩。
「北望神洲-祖國第一顆探測器登陸太陽,小美也望塵莫及。」
我心存懷疑,開始細閱文章,發現裡面全部都是亂七八糟,而且沒有科學根據的廢話,一笑置
之。
突然,我發現大叔不再嘰里咕嚕,而是呼呼大睡,跟常人無異。
「要是爺爺的精神病能根治就好了…」我不禁慨嘆。
「文仁丑。」姑娘叫道。
我過去接下爺爺的藥,然後帶着二老離開。
為時尚早,回程的船並沒有多少人。
我跟爺爺坐在一角,讓義德大叔坐在前方。
看着他輾轉反側,不時對着大海發呆。
也許他深居精神病院,未見過大海吧?
想起待會可以見婉敏一面,我不由得心花怒放,所有煩惱都拋諸腦後。
眼皮一重,我就沉睡了。
良久過後,某人喚醒我,正是義德先生。
「小伙子,船到了。」他一本正經,凝視我,說。
這是有精神病人?
我滿腦子疑問下船,不時回頭觀察,卻見他走路時變回精神恍惚的樣子。
不一會便走到義德先生樓下。
我將爺爺帶到旁邊的公園坐下,然後一溜煙跑到婉敏家前。
可是無人應門,當下我才醒覺今天是星期六,她肯定到市區了。
就在我萬念俱灰之際,義德先生跟我擦身而過。
「小伙子,一齊飲茶,我請。」他說,然後砰一聲關上門。
「果然有精神病。」我搖頭苦笑,走向升降機。
就在升降機門關上之際,門被義德先生撬開了。
「屌…唔等我,無禮之人。」他罵,臉上卻笑着。
「飲茶?為甚麼?」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茶樓再講…帶我去,百福酒家。」他說。
升降機門一開,他馬上變回那個精神恍惚的人。
反正家裡閒着無聊,蹭一頓飯也不錯,加上離丫島治安很好,所以我答應
了。
到了百福酒家,這裡的食客幾乎都有精神病,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叫喊聲。
食物倒是不錯,點心款式應有盡有。
吃着吃着,大叔突然問我爺爺的病人編號。
「831079。」我回答。
大叔沒有追問,只是盯着我,細味這個數字。
「你父母在哪裡?」他又問。
「不知道,好像遇上意外,失蹤了。」我如實相告。
他亦不追問,只顧咀嚼着口裡的燒賣。
我拿出藥,想餵爺爺,他卻阻止我。
「試試不食。」大叔說。
「不行。爺爺不食藥會亂叫,顫抖,並傷害自己。」我怒目相向。
「就遲一次…試試看。」義德大叔用力按着我的手,眼神無比堅定,甚麼
比我更清醒。
我再次質疑---這是精神病嗎?
「你患了甚麼精神病?」我決定問個究竟。
「我患了…相信鳥兒能飛的精神病。」大叔笑道。
「O…OK……」我後悔開始這個話題。
我們再無話題,各自各吃。
大叔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我胃口難開。
「小伙子…你心地不錯。」他特然稱讚我。
被精神病人誇張並非好事,我只好微笑敷衍過去。
「待你被關進茶樓…記得別嚥下食物,不小心吞了也要扣喉吐出來。」義
德先生突然說。
我知道他的精神病要發作,想拉着爺爺離開,卻被他牢牢捉緊手臂。
「傷腦…燒賣會傷腦…」他瞪大眼睛,似乎想逼我明白。
「好好好…燒賣會傷腦。」我順着他的意思做,以免進一步激義德叔。
小學都有精神健康科,讓學生及早認識精神病及如何照顧病人,所以我並
不緊張。
「你答應我不會忘記?!」大叔用力抓緊的肩膀,十指也陷入我的肉裡。
「不忘記不忘記。」我強忍痛楚,只求他快點滿足。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牙籤,我立即縮手,但力氣比他小,無法掙脫。
「假如我自殺的話…你就要查‘那個車站’的事!」」他說,又要忘壓下聲
線。茶樓店員都察覺不到我被脅持。
「你自殺的話,我就要查‘那個車站’的事。」我只能再次答應。
他的手在顫抖,我人生首次感受到殺氣。
幸好,最終他鬆手了。
「831061,我爸爸的編號。」大叔又說。
「你爸爸?」我無法不被這組數字吸引,因為它跟爺爺的編號太相似了。
「我爸爸叫梁丙元,831061。」大叔只重覆自己的說話。
「那個車站是甚麼?」他挑開了我的好奇心大門,我追問。
大叔終於冷靜下來,靠着椅,搖頭輕嘆。
「我不知道…爸爸只是不斷重覆『‘那個車站’出事了,全部人都在說
謊。』」大叔道。
「太子………」我爺爺突然開口,吐出兩個無意義的字。
「老伯,你知道‘那個車站’?!」大叔撞開我,捉緊爺爺的椅子問。
爺爺的眼神開始聚焦…盯着大叔渴求真相的眼睛。
「太子站…地鐵太子站……我……」爺爺說着,整隻手的手毛都豎起來,
瞳孔放大。
「嗚啊!!!!!!!!!!!!救命啊!!!!!!!!!唔好打
啊!!!!!!!!!!!!!」爺爺突然尖叫,從椅子上跳起來。
大叔馬上按着爺爺,一手掩着他的嘴巴。
此時我嚇呆在旁,像木頭一樣不知反應。
四周的精神病老人被爺爺這一喊,同時突叫大哭。
茶樓突然變成戰埸,衰號四起。
有的老人大哭;有的老人發狂打牆;有的老人像犯人一樣蹲下來,雙手按
頭。
「緊急情況,百福酒樓,馬上派支援。」酒樓員工馬上報警。
「小伙子!藥!」大叔急忙着我取藥丸。
我們合力撬開爺爺的嘴,樁碎藥丸塞進他的牙縫,然後灌水。
藥力幾秒後就發揮,爺爺瞬間平靜下來。
我這一刻才意識到這粒藥如此強勁。
此時,大叔也取了一顆藥丸,捧在手中。
「別忘記我…不反抗的話,這就是你的下埸。」義德叔說,然後服下藥
丸,用力下嚥。
「等等,你又叫我別餵---」我正想阻止他,義德叔已經雙眼反眼,坐
在椅上發呆。
隨後警察到埸,將所有老人送到精病院,卻放走我。
「放心吧,只是檢查一下他們的健康。我們會有專人送你爺爺回家。」警
察拍拍我肩膀,笑道。
我腦袋一片空白,只懂呆呆點頭。
「你是仁丑?我的女兒劉美欣小學跟你同班啊!」登記我身份證的警察突
然說。
「噢,Uncle你好。」我點頭說。
班上的人都知道美欣爸爸是警察。
因為警察的家屬肯定住在市區,入讀貴族學校,不知道為甚麼美欣會到離
島上學。
此外,她不時會凝視角落,自言自語。所以關於她的傳聞十分多。
想起來…她也消失數年了。
「你自己小心點吧~先走了。」話畢,美欣的爸爸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思考爺爺口中的說話…
太子?
梁丙元?
831061?
。。。。。。。。。。。。。。。。。。。。。
第二章 入市許可證
。。。。。。。。。。。。。。。。。。。。。
第二章 抹去的歷史
。。。。。。。。。。。。。。。。。。。。。
太子站…這個名字揮之不去。
「香港鐵路圖」
翌日,我在互聯網搜尋答案。
堅尼地城、華清大學分校、中央市政廳、上環……直到柴灣,都沒有太
子站。
毫無頭緒,走投無路。
直接搜尋太子站不就可以了嗎?
我輸入‘太子站’三字,正想按Enter時,手指停在半空。
政府掌握我的互聯網活動,那豈不是曝露了我曾經調查‘太子站’嗎?
「別嚇自己~我只是小小賤民,怎可能引起政府注意?」我告訴自己。
Enter---
「伯度一下:
很抱歉,没有找到与“太子站”相关的网页。」
果然,連伯度都搜尋不到資料,肯定義德先生跟我開了一個認真的玩笑
罷了。
我心滿意足熄電腦,換衫出門。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跟女神婉敏約會!
。。。。。
我提早一小時到達碼頭,不停在腦海練習開埸白。
我的心跳隨着時秒跳向約定時間變得越來越強,不斷對着櫥窗玻璃整理
髮型。
「喂~」銀鈴清脆的聲音響於耳邊。
回頭一望,穿着紅色碎花裙,戴着草帽的可人兒站在我面前。
她就是婉敏,臉上總是掛着令人忘憂的笑容。
「嗨,咁…咁早……早晨。」我一時慌了神,口吃起來,尷尬得想撼頭
埋牆。
「不要緊…我們坐船去購物城吧?」婉敏拉着我的手,我的心立即溶成
一碗甜粥。如是者,她拉着黏糊糊的我上船去。
婉敏坐在旁邊,連空氣都甜起來。
在這個枯燥無味的黑白世界,她就是那點色彩。
我多盼望時空永遠靜止在渡船,在這一刻。
事與願違,渡船終於駛進龐大的‘西九龍文化購物城’。
「你的許可證帶好了嗎?」婉敏問。
我的心立即急凍。
糟糕!我忘記了!
因為我們是‘離島居民’,我們落船後只可以在‘西九龍文化購物城’移動。假
如要進入真正的市區,我們需要到警局辦一張‘入市許可證’。然而我太專
注於‘太子站’,忘記了申論許可證。
「抱歉…我忘記了…」我灰土頭腦,坦白。
「吓…怎辨?我們入不了市區啊…」婉敏失望極了,笑容碎滿一地。
假如我們認識市區的居民的話,他可以以‘友伴’方式帶我們入區。可是我
們怎可能認識市區居民這類上等人?
話雖如此,我們仍硬着頭皮來到‘入市檢查站’。站崗的入境處職員瞄了我
們兩小口一眼,向我們招手。
「你們的入市許可呢?」他看到我們只有‘離島居民證’,並沒有入市許可
證,問。
「抱歉…我們忘記了申請。可不可以即埸申請?我們在日落前必定會離
開。」我急忙請求。
「不行…這是入境條件。」職員斬釘截鐵說。
「大家都是香港人,為甚麼要入境呢?就放我一次不可以嗎?」我不想
在女神面前失洋相,情急下竟然駁嘴。
「你對着鏡頭再說一次。」入境處職員指着上方的監視鏡頭說。
「不用了~我們隨便逛逛就好。」婉敏立即拉走我。
。。。。。。
我們百無了賴,沿着漫長的商店街走。
同樣的精品店、同樣的食物店、同樣的首飾店…
這座‘西九龍文化購物城’是離島居民涉足市區的盡頭,所以我們都來過千
遍百遍。
「對不起…」我死死地氣道歉。
「不要緊,為甚麼最近你都神神兮兮似的?」婉敏擔憂問。
我們停在大玻璃牆前,玻璃另一面就是琳瑯滿目的高級商店---購物
城城市區,我們不可僭越的區域。
此時,我發現玻璃的另一面是一家書店,其中一本展示書是‘香港全圖’。
我當埸愣住,婉敏的聲音亦褪去。
‘香港全圖’也許有‘太子站’的資料,可是我根本過不去城市區!
「你有聽我說話嗎?」婉敏不悅地扁嘴。
「當然有~我怎可能---矣?!」我正想哄她,赫見書本被一個女孩
取起。
她正是失蹤多年的美欣!
「她是美欣嗎?我認錯了嗎?」我情急下捉緊婉敏的手臂,指着書店
說。
在密麻麻的書本架上,透空一格,美欣的樣子就印在上面。
「沒錯…她就是美欣!」婉敏跟我一樣興奮。
我們又揮手又吶喊,像瘋子一樣手舞足蹈,努力引起玻璃另一邊的美欣
注意。
可是我先招來警察的注意。
他們隔着玻璃指嚇我,並作手勢要我們離開。
婉敏馬上拉走我,可是我不甘心。
我蹲下來,想在警察腳邊繼續揮手。
可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在縫隙中篤見美欣已經消失了。
「對不起,我們會安份了。」婉敏急忙鞠躬道歉,圍觀的人才滿足散
去。
「你傻了嗎?你不怕被抓進精神病院?」婉敏馬上變臉,打我手臂,
罵。
「對不起…我一時心急---」我當然怕,道歉。
「離島居民…我們多半家庭有精神病背景,所以很容易被關進去的…」
婉敏害怕得掉下眼淚。
「嗨……」某人突然出現在我們背後。
她長髮及肩,皮膚白哲,就是少了點表情及血色。
「美欣?!」我們同時驚呼。
「你們像馬騮一樣跳舞,怎可能注意不到。」美欣幽幽道。
「你可以買剛才那本‘老香港地圖’給我嗎?」我急忙問。
「不可以。那是城市限定的書本,帶來離島區犯法的。」美欣冷冷道。
「你消失這麼久,就是跑到城市區了?」婉敏捉住她的手,問。
「嗯,精神病好了。」美欣冷冷回答。
「那本書!我很想要,你可以告訴我內容嗎?」我現在只想知道那本書
的內容。
「不如我帶你們到城市區,你自己看。」美欣拿出自己的城市居民證
(綠卡),說。
我們恍然大悟。
跟着美欣走,我們竟然可以走‘E道’,最後在入境處職員打個手印就可以
了。
這是我第一次踏足真正的‘城市區’。
冷氣更涼,充滿香薰味,商埸的奢華裝修像聖誕燈飾一樣美麗,讓我看
得入神。
「這邊。」美欣熟悉地將我們帶到書店。
‘香港全圖’這本書終於捧在我手上了………
我翻到目錄>港島區。
並沒有可用的資料…
目錄>新界區。
全部都是陌生的名字。
目錄>九龍區。
我赫然發現‘太子區’這個名字!
「為甚麼這本書會引起你興趣?」美欣冷眼問,好像科學家做研究似的。
我急忙翻到另一頁,裝作對行山有興趣。
「咦,婉敏呢?」我發現婉敏不見了!
「她逛名牌品去了…半小時後回來。這本書為甚麼引起你興趣?」美欣
再次追問。
「你是城市人,認識這個地區嗎?」我戰戰兢兢指着‘太子區’。
美欣瞧了瞧太子區,又瞧了我一眼,搖頭。
「不認識。」她說。
「奇怪。它在城市正中央,怎可能不知道太子區?」我不信,追問。
「現在,這個區叫‘安平一區’。」美欣答。
「改名?!」我翻到最後一頁,發現這本是最新修訂版:2020年。
即是2020年,香港的確有一個地方叫‘太子’!
「這個名字…很影響你嗎?」美欣突然厲起眼神,問我。
「不~這個名字很有趣而已。你…你呢?為甚麼到書局?」我急忙轉移
話題。
「我找超自然科學的書。這個名字很影響你嗎?」她答,然後再逼問
我。
「哇~~~城市區果然是城市區!這裡超多化妝品啊!」婉敏不知何時
已經買了兩大包手信,竄到我們之間。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回家了,船班次很趕。」我急忙拉住婉敏的手離開。
「等等~我們交換電話。你要多點帶我到城市玩啊美欣!」婉敏馬上跟
美欣交換電話。
此時美欣全程都盯着我,彷彿聞到老鼠氣味的貓,十分機靈。
我好不容易熬過美欣X光般的眼神,拔腳就跑向碼頭。
「為甚麼跑得那麼急?」婉敏提着兩大袋手信,拼命追趕我。
不知為何,我竟然對一個名字感到恐懼。好像我鑿開了封印惡魔的牆
壁,預視到惡魔群空出洞,追殺我的情況。
不過,我們仍然安全上船。
隨着船笛嗚鳴,我總算拖着繩敏的手,安全離開購物城。
「謝謝你~」婉敏突然在我臉上親一下。
「矣?」我反應不過來,一陣狂喜湧上頭,跟腦海的黑色恐懼混成一團
泥巴。
「多虧你…我才到訪城市區。」婉敏的笑容總是那麼叫人釋懷。
「不要緊。」我的恐懼一掃而空,讓她擱在我肩上休息。
啊…假如我不曾聽到‘太子站’這件事…今天是多麼美好啊…
。。。。。。
日落,我們終於回到離丫島。
踏上碼頭,走到分岔路口。
「下次再要約我啊!」婉敏滿心歡喜,拿着戰利品離開。
「好~會再約你。」我心中一甜,覺得好運要降到我身上,也心滿意足
走另一邊。
兩個警員擋住我的去路。
「文仁醜先生是嗎?」他們展示委任證,說出我的名字。
我的心瞬間從天堂掉到海底。
「嗯。」我點頭。
他們把我帶到海邊僻靜的小路,隨便找一長椅坐下。
他們要捉我進精神病院嗎?不會吧?
「你認識這個人嗎?」警察展示了梁義德先生的照片。
我點頭。
「你上一次看到他,是甚麼時候?」警察再問。
「上星期六,我送爺爺到精神病院時遇到他。」我如實回答。
兩個警察交換眼神,令我心更寒。
「他跟你說了甚麼?」警察問。
這下子完了!我該說謊不?!
「矣……他……說了很多話…」我支吾以對。
「嗯,很多…你有沒有印象?」警察笑着問。
「燒賣有毒啊…飲茶要食漢堡包之類…」我故意胡說一通。
「哈哈哈~很好。你有聽說‘太子站’這件事吧。」警察笑說,拿出一張紙
來。
上面清楚寫着我搜查太子站的紀錄!
玩撚完!
「我……我……」我已經怕得嘴唇顫抖,說不上話。
「別緊張~但精神病人都會幻想出某種地方。但假如你太投入他的說話
就會被精神感染。明白嗎?還是少看為妙。」警察拍拍我的肩膀,然後
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知道,不會再有下次。」我急忙點頭。
「那麼你小心點吧,回家的路黑。」警察親切地說,然後消失在暗巷之
中。
我冒了一身冷汗,快步跑回家,連飯也不敢吃,直接縮到床上。
天啊…我惹了甚麼事?!
我會怎樣?!
那個義德叔害慘我了!
還是別多管閒事好了……
我越想越安心…慢慢睡着了……
。。。。。。。。。
翌日,收音機---
「特別新聞報導
一精神病男子於離丫島跳樓自殺
警察相信案件沒有可疑。」
。。。。。。。。。
第三章—鬧鐘
。。。。。。。。。。。。。
經過昨日折騰,我睡得像死豬一樣。
幸好今天我放假,不然肯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日上三竿,我猛然清醒過來。
糟了,我忘記餵爺爺食早餐了!
我衝出大廳,發現爺爺一如既往,坐在沙發發呆。
「抱歉~馬上為你準備早餐。」我親吻爺爺額頭,到廚房煮食去。
自從爸爸媽媽失蹤後,我便負責爺爺的起居飲食。
從一開始煮公仔麵,到今天三餸一湯都難不到我。
我取來雞蛋,午餐肉及即食麵,扭開收音機,開始一天的忙碌。
「早上新聞報導—
小美國再次召集他的烏合之眾盟友,對中國實施新一輪制裁。
但世界各地都支持中國,並視中國為抗美第一前線。
或許中國最終會成為大贏家。」
「世界又要亂了…為甚麼美國再搞那麼多麻煩…」我炒完蛋,再去煎午餐
肉。
「中國科學家成功製造出複製大熊貓,也許距離製作複製人的日子不
遠。」
我扁扁嘴,不明白為甚麼普通人都夠多了,還要搞複製人出來。
「特別新聞報導
一精神病梁姓男子於離丫島跳樓自殺
警方相信案件沒有可疑———」
我的筷子停下來…廚房只剩下鐵鑊上熱油的滋滋聲。
梁姓…男子?!
我急忙調高收音機音量。
「昨晚深夜,居住在離丫島的梁姓男子從家裡跳出窗戶,直摔地面,當埸死亡。警方列作自殺及屍體發現案,相信案件沒有可疑。」
我當埸愣住,想起義德叔在茶樓說的話…
「假如我自殺的話…你就要查‘那個車站’的事!」
我眼睜睜看着午餐肉煎焦,良久無法反應…
。。。。。
我像煮好麵,將餐盤端到爺爺面前,然後習慣成自然,伸手取小茶几上的精神病藥。
指尖停在半空,腦海想起義德叔的說話:燒賣有毒。
要食嗎?我問自己。
要是義德叔說實話呢?
他根本沒有精神病?
太子站也存在嗎?
不不不,更重要是———真相重要嗎?
爺爺慢條斯理食完麵,接下來就要服藥。
我回想起茶樓一幕…為甚麼精神病老人都會同時大哭?
也許爺爺有答案……
我嚥下口水,將精神病藥藏起來。
半小時過去,我雙眼像攝錄機一樣監視爺爺的變化。
一小時過去,他仍然呆坐在那裡…沒有動靜。
我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也許自己太敏感了,不應該用爺爺的病冒風險。
數小時過去,爺爺仍然沒有特別動靜,好像玩偶一樣坐在沙發,呆望角落。
好吧,我放棄,決定給爺爺餵藥。
當我走過他面前,他的眼球竟然跟隨我的位置移動!
「爺爺?」我驚訝問。
「醜…」爺爺竟然記起我的名字!
我腦海瞬間空白,連水杯也握不穩。
爺爺記起我,媲美死人復活的奇跡,同時反證一件事,那枚藥丸有問題!
即是———義德叔所言屬實!
但現在並非敘舊的時侯。
「爺爺…你對太子站有印象嗎?」我問。
爺爺皺着眉,努力拼合回憶的碎片。
「太子站……」爺爺疑惑地點頭。
我倒抽一口涼氣,繼續傾聽。
「聽說有人被打死…有人在路軌隧道失蹤………」爺爺說着,眼圈都紅
了。
「爺爺…太子站在哪裡?」我小心翼翼問。
爺爺抬起頭,一臉狐疑。
「太子站…旺角附近…不是嗎?」爺爺反過來問我。
我搖搖頭,告訴他從未聽說‘太子站’存在。
起初他不信,直到我上網顯示官方路線圖,他才萬念俱灰坐下。
「我記錯嗎……我記不起了…我已經記不起了…對不起啊…對不起啊!」爺爺突然捶擊自己胸口,內疚痛哭。
「我竟然忘記了!對不起啊!對不起啊!!!!!」爺爺的哭鬧聲響遍樓層,我心寒得像隻豎起毛的貓,急忙掩着他的嘴巴。
「別吵!要是被其他人聽見—————」說時遲,那時快————
聆~~~聆~~~聆~~~聆~~~
我的電話響了!
爺爺觸電般閉嘴,跟我交換同樣震驚的眼神。
我嚥下口水,拿起震動的電話,慢慢將它返轉來———
「婉敏來電」
「喂~~~」我擠出苦笑,一邊擦汗。
「仁醜?美欣剛才致電我,問我們下週末要不要到市區走走。」電話筒另一邊轉來婉敏興奮的聲音。
「我等一會答你,我現在很忙,沒有時間,再見。」我立即掛線。
剛才大概是午夜兇鈴的感覺吧…我嚇出一身冷汗。
「醜…」爺爺又想說,我急忙叫他閉嘴。
我先關掉手機,再用鍚紙包實,然後拔除固網電話線及上網線,最後關上門窗。
「醜…你要知道太子站的事!」爺爺捉緊我的手說,激動說。
我沒有回應。
直覺告訴我,‘太子站’這個名字只是巨人的手指頭。萬一我沿着手臂摸上去,肯定會驚醒這個巨人。
「真相…香港人要知道真相!」爺爺握得更緊。
「那你得告訴我‘太子站’到底發生甚麼事啊?」我有點不耐煩。
本來生活安穩,閒時可以打機的我是一等良民,突然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被警察盤問。為甚麼要麻煩我?
「我記不起來了……」爺爺說着,眼淚又開始流。
「唉~都叫你別幻想太多。來,吃藥。」我忍無可忍,將藥送到爺爺面
前。
「他們要知道,這是------」爺爺生氣地推開藥丸,突然---
砰砰砰----有人敲門!
「開玩笑嗎………」一般寒意從腳底竄到頸後。
我急忙將藥丸塞入爺爺口中。
「別忘記了…太子站!」爺爺仍然哀求着。
「好好好~」我猛力點頭,嘴巴敷衍,然後將整杯水灌入爺爺口中。
看着他咕嚕吞下藥丸才安心。
砰砰砰---門又響。
「等等!」我七手八腳收拾餐具,跑到廚房,又覺得展示餵藥的情況更好,更將餐具放回桌面。
一切準備妥當。
我深呼吸,打開門,看不到高大的警察,卻看到比我矮一截的舊同學-馬仔。
「醜!為何我無法致電你?」馬仔的表情嚴如法官,口吻如審犯一樣。
亦因為他的古怪性格,馬仔讀書時沒有朋友。我剛好跟他鄰坐,才比較熟絡,他卻將我當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同時他總幻想自己畢業後可以當警察。
無論老師及同學如何解釋,家裡有精神病歷史的人都不可能成為警察,他就是不服輸。
而我為了敷衍,隨口說一句加油,他從此銘記於心。
我如夢初醒,拆開手機外的鍚紙。
此舉動卻該死的引起馬仔注意。
「你被追縱。」馬仔盯着我的手機,冷冷道。
「找我有何貴幹?」我避開話題,問。
「今朝的自殺案,有古怪。」馬仔說。
我身體一震,冷汗就開始滴。
「跟我來~」他拉住我的手,活生生我的扯出去。
。。。。。。。。。。。。
離丫島不大,跟馬仔走兩個街口,我已經心知不妙。
他正走向婉敏屋企---即是義德叔的家。
前面十字路口站滿人。
我們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前,對着一條向上斜的路,果然有一群人在義德叔樓下拜祭。
「自殺死的精神病人叫梁義德,今早從三樓天台跳下來,摔死了。」
馬仔指着插滿香燭的地方說。
義德叔死了…自殺死…
「你有在聽嗎?」馬仔不悅,肘撞我。
「吓?」我一臉迷然。
「他從三樓跳下來,死了。你不覺奇怪嗎?」馬仔指着樓層不高的村屋,問。
「奇怪嗎…」我腦袋被疑問及恐懼塞滿,根本運作不了。
「三樓…死得太徹底了吧?」馬仔交疊雙手,認真估算高度。
「不明白。」他的說話突然清空我的思緒,卻像大海中的救生索。我不問原故,抓緊再算。
「三樓摔下來,起碼都要有救護車急救吧?離丫島這麼小,今早你有聽到救護車聲嗎?」馬仔問。
我搖頭,並沒有聽到。
「那就不合理了。除非那個人摔得腦漿併裂,不然肯定有救護車到埸。」馬仔扁嘴,點頭肯定自己的說話。
「說不定當埸死亡呢…別嚇自己。」我努力否認他的觀點。
「那麼產生另一個疑點………你看到地上的葉碎及垃圾嗎?要是摔得那麼慘,肯定有流血。現埸沒有血,即是清洗乾淨。可是垃圾卻沒有被沖下來。」他指着斜路上,水泥細縫裡的小葉及食物包裝垃圾,分析。
「那代表甚麼?」我不明白。
「斜路仍有垃圾,代表無人用水洗地;無人用水洗地而地面無血,代表他並非摔得很慘;並非摔得很慘卻沒有救護車---我就不明白了。」馬仔的推論終於停止,但已經超越了我的理解。
我有拍掌的衝動,但我內心越來越寒。
「你別幻想太多了…」我嚥下口水,戰戰兢兢說。
「不!我要收集證據,然後交給警察。讓他們對我有好評價,說不定會破格取錄我!」馬仔興起說。
「No,別告訴警察!」我情急之下,用力推他一下。
馬仔先是驚訝,然後冷靜地望着我。
「你知道甚麼。」他托一托眼睛,說。
「嘖,我才沒有你那麼空閒。今天是假期,我要回家休息了。」我立即冷笑,不屑地離開。
可是命運將我綁在此地。
「醜?你也來拜祭嗎……」婉敏突然出現於我們背後,手裡捧着一束花,神色甚是哀傷。
「呃…嗯。」我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說話,老天啊…拜託讓我自閉一天可以嗎?
「唉…太慘了。跟你通電話後,我落樓買食物…卻發現人人都在拜祭,我才知道有人跳樓死了。」婉敏的心腸向來都是水造,連一隻倉鼠死去都會哭得死去活來。想必有人在屋企附近自殺,她必定傷心透了。
「等一下。你落樓才知道?」馬仔好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追問。
「嗯…怎麼了?」婉敏點頭,疑惑地看着我。
「你今朝聽不到跳樓聲?」馬仔瞪大眼睛問。
「跳樓…有聲嗎?離丫島不時有自殺案…偶然才有巨響啊…」婉敏越說越害怕,向我靠攏。
「你別嚇婉敏了。」我當然借勢摟着女神纖腰,裝腔作勢說。
「這是我心中一大疑問!平時打籃球都有聲,跳樓怎可能無聲?靜音跳樓肯有古怪。」馬仔更加肯定,我的心也更寒了。
「陰謀論對社會沒有建設,我勸你少讀為妙。」我教訓他。
「陰謀論只是對客觀證據的另類解讀,為甚麼你要阻止我?」馬仔反駁。
「呃…你不明白,總知我為你好,多讀書就對了。」我語塞,胡說過去。
「有關美欣邀請的事,你考慮好了嗎?」婉敏突然問。
謝天謝地,我馬上答應。
「甚麼邀請?我又去。」馬仔不恥下問。
「吓……呃……我要問問美欣…」婉敏難有難色,向我求救。
「你不答應,我就一直跟住她。」馬仔指着婉敏,卻對我說。
這分明是要脅!
「好好好,你讓我安排,可以吧?」我嘆氣,敷衍過去。
。。。。。。。
好不容易打發走馬仔,跟婉敏道別。
回到家,爺爺變回那具沒有靈魂的人偶,呆坐大廳。
世界寂靜下來,我的思緒終於可以沉澱。
義德叔死了…自殺死了。
他叮噹我,假如他自殺,我就要調查‘那個車站’的事。
‘那個地站’就是爺爺口中的‘太子站’嗎?
爺爺要我將‘太子站’的真相告訴香港人…
到底那個‘不存在的太子站’…發生了甚麼事………
。。。。
真相…重要嗎?
真相值得我冒險嗎?
我拿起電話,內心掙扎非常。
內心總有股難以平伏的不安,我再也無法假裝不知情了……
「喂…婉敏?」
「嗯,醜。怎麼了?」
「下周末約美欣到市區逛逛吧。」
「好啊~~~~~~~這星期我要多打工!然後買很多很多名牌!」
「馬仔也會同行。」
「你肯定?感覺他會惹麻煩啊…」
婉敏不知道,我才是身陷泥沼,全香港最自身難保的人……
。。。。。。。。。。。。。。。======
第四章-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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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坦白一句心底話…其實我不清楚自己追求甚麼。
我曾聽說民主,我曾聽說自由。
它們都只是抽象及無法餵飽人的概念。
作為一個人,我不想被騙而已。
過份嗎?
。。。。。。。。。。。。。。
週六。
我餵好爺爺食藥,請鄰居幫忙照顧一天,然後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邊
境檢查站。
關口人頭湧湧,幸好婉敏穿着一條醒目的紅裙,我第一眼就發現她。
「我條裙襯得好睇嗎?」婉敏輕輕轉圈,展示新買的百摺裙。
她化上淡妝,變成人叢中奪目的花朵。
伊人就在眼前,我卻如病重老人一樣,縱有美食也難以下嚥。
「別老是苦着嘴臉,我們今天要放鬆心情啊。」她輕輕勾起我的嘴角,
笑道。
此時,馬仔穿上復古裝登埸。
「午安。我怕市區高消費,所以準備了大家的乾糧及水。」馬仔一貫,
冷靜說。
他孭着背囊,將格仔襯衣束到吊腳褲裡,露出白色的運動襪。
「你肯定讓他同行嗎?」婉敏板着臉,悄悄躲到我身後,用唇語說。
「他沒有惡意。」我苦笑道。
「他很寒酸………」婉敏顯出厭惡的眼神道。
旅行團未出發,先出事。
正當我招架不住婉敏的埋冤時,美欣終於現身,拯救世界。
「哇~~~好想你啊。」婉敏如見老友一樣撲上去。
她們明明只是點頭之交,可是自從美欣上次帶我們入禁區後,婉敏待她
如結義金蘭。
女孩子的感情實在令人費解。
「人齊就走吧…」美欣一如既往的冷漠,話未說完,已經馬尾一擺,轉
頭就走。
「今天我們要到哪?」婉敏繞着她的手,興奮問。
「安平一區。」美欣淡淡說。
我猛然愣住,腦袋被敲響大銅鐘,思潮激盪。
「你認識這個區?」馬仔走在我身旁,察覺我異樣,問。
「不認識。」我搖頭否認。
我並沒有說謊,我的而且確不認識‘安平一區’,僅僅聽過這名字而已。
在美欣的帶領下,我們跳過長長的入境隊伍,走居市限定的E道。
「看~他們十分妒忌呢~」婉敏得戚地指着排隊的人,取笑。
終於來到閘口,旁邊的入境處職員開始向我們靠攏。
我不知何故緊張起來,稍稍藏到女孩子身後。
可是此舉動更引起職員的注意,他們紛紛抬頭凝視我。
「身份辨認中,請正視鏡頭。」美欣突然踏前,做人臉識別。
我面前的視野豁然開朗,跟入境處職員對個正著!
我馬上低頭,不斷挪向婉敏身後。
他們站起來,眼神略帶敵意。
正當我焦頭爛額,不知所措之際,掌心突然一暖。
你以為婉敏拖我嗎?錯了,係馬仔拖住我的手。
「我也第一次過關,別怕。」他正經說。
戰勝恐懼,就是挑戰更深層次的恐懼。
我當下腦袋一片空白,下巴掉到地上,任由他拖,無法反應。
婉敏發現入境處職員起哄,故回頭,赫見兩個男孩在拖手。
「喂!你幹甚麼啊。」她急忙扳開馬仔的手。
「別緊張。」馬仔竟然伸手去拖婉敏。
「喂!你幹甚麼!」今回換我,下意識捉住馬仔另一隻手,怒瞪他。
現在我們兩手雙牽,好不親暱。
圍上來的職員立即四散,別過臉,掩嘴偷笑。
閘門剛好打開,美欣冷冷回頭。
「你們在幹甚麼……」
。。。。。。。。。。。。。。。
禁區林林總總的商店已令婉敏目不暇給,數次嚷着要停,可是美欣說市區更精彩。
水晶店、金飾店、高級名牌……跟離島的雜貨點比,差天共地。
穿過紙醉金迷的夢境,我們終於來到上流社會的門口---離境大堂的玻璃幕門!
大步跨出去,面前泊滿雙層巴士!
「何…何等高的科技。居然將兩輛巴士疊起來了?!」馬仔馬上讚嘆祖
國日新月異的工程科技。
美欣將我們帶到角落,打開手機地圖。
「我們在西九龍購物城,出去直走一會就到油麻地,然後是旺角,最後
到安平一區。」美欣從地圖中間一直向上劃,說。
「為甚麼要到平安一區?我聽說港島才是名店聖地啊?」婉敏口水直流
問。
我立即豎起耳朵。
「新區,不錯看。」美欣淡然說。
。。。。。。。。。
登上巴士,婉敏跟馬仔像進入非洲大草原般,拎起手機影個不停。
繁華的街道,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打扮時髦的路人---這個就是香
港,真正的香港。
穿過漆黑隧道,我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打扮平平,住在離島的窮人,家中有精神病歷史,父母失蹤。
我算香港人嗎?
當我沉陷在思潮時,發現美欣正透過玻璃看着我。
我立即望前,發現她正看着另一邊窗。
我錯覺嗎?
。。。。。。。。。
巴士穿梭於大街小巷,兩邊都是有特色的活化唐樓。
婉敏對名店嘖嘖稱奇,我卻對天空發愁,看到遠處有一座形狀有趣的大
山。
它從東到西,將香港隔開一半。
「獅子山。」美欣突然說。
名字挺霸氣,因為上面住着獅子嗎?但香港應該沒有獅子。
算了,古人改名並沒有文化。
我知道市區有一座鑽石山。要是香港真有鑽石山,就不會有窮人了。
忽然,一座巨型正方建築鶴立於舊區之中,擋住高聳的獅子山。
它外牆雪白,跟附近灰舊的香港老城區格格不入。
正門兩根大理石柱,撐起數層樓高空間,中央吊一盞水晶大燈。
紅地毯由梯級延伸到大廳,兩邊有醒目的軍人駐守。
窗戶大而明亮,室內被暖黃的燈光照得燈火通明,更有現在鋼琴手現在
演奏,附近賓客西裝畢挺,似乎在舉行甚麼酒會。
「這是大酒店嗎?」馬仔問。
「不,那裡是警察文化總部。」美欣背誦如流,似乎十分了解附近區
域,說。
警察文化總部?它簡直豪華得難以置信。
「還好吧…沒甚麼好玩,但香火很濃,我不喜歡。」美欣不以為然說。
「香火?」我疑問。
「下一站,界限街。」
「嗯…裡面有……呃,到了。」美欣欲言又止,卻發現巴士已經駛到目
的地。
。。。。。。。。。。
我們步出巴士,站在十字路口,四處都是名店。
「我們晚上6時在這裡集合,大家各自走吧。」美欣突然來個反高潮,
說。
「矣?你不帶我們到處走走嗎?」婉敏大失所望。
「我只帶你們進入市區,現在你們自由了,去吧。我對名店沒有興
趣。」美欣輕聲說。
「我買不起名牌。」馬仔說。
「來到市區不買名牌?醜,你會陪我吧?」婉敏作可憐狀,說。
「我想仁醜陪我。」美欣突然插嘴,口吻嚴如命令。
她一反愛理不理的態度,煞有介事說。
婉敏張大嘴巴,驚喜交集。
「為免尷尬,小生同行吧。」馬仔再次出手救我。
「你跟我走。你們好好玩啊!」婉敏一手扭住他耳朵,一邊揮手,然後
將馬仔押進一間名店裡。
。。。。。。。。。。。。
「你想我陪你?」我也心裡七上八下,緊張起來。
美欣沒有補充,點頭就走。
不出兩個街口,名店街開始寒酸起來。
由閃閃生輝的金飾變成霓虹牌,再變成純色招牌。
旁邊的路人也從模特兒變成路人,再變成街坊。
終於找到一點離島的感覺。
此刻,我才發現美欣穿着簡單T恤,牛仔褲,波鞋,束馬尾,樸素得跟
離島居民一樣。
「你的打扮…不會太寒酸嗎?」我問。
美欣望我一眼,又繼續走。
「你介意我醜?」美欣的語氣平淡得令我害怕。
「別誤會。市區人都十分有錢,你卻…沒有那個感覺。」我急忙解釋。
她又望我一眼。
「為甚麼你會在意‘安平一區’?」美欣問。
「我不在意,剛好看到而已。」我擠出笑容,答。
今回她沒有望我,令我立即質疑自己。
不知不覺間,我跟隨她走入一條小巷。
兩個小混混正在抽煙,可是看到美欣後立即讓路。
地上都是積水,隱約聽到老鼠吱吱聲,可是美欣全部視若無睹,直走過
去。
這是一般的市區女孩子嗎?
她停在一道生鏽的鐵閘前,上面的鐵跡隱若看到‘銅鑼書店’四字。
美欣按響門鈴,幾秒後,鐵閘便打開。
迎面而來,是一條濕漉漉的樓梯,需要用手機燈照明才可走上去。
經過的單位不是扔空而漆黑一遍,就是被木板封起。
我堂堂男孩子也感到後背發毛。
終於,我們來到唯一一個有燈的單位,打開的大門上掛着一件黃雨衣。
門口有一道膠屏風,裡面吹來陣陣冷風。
「老闆,我來了。」美欣將我拉入店中。
霉,爛,就是這間老書店的代名詞。
書本胡亂疊成一塵小山,全部長滿黑斑,不時有蟲在頁間竄來竄去。
「噢…小姑娘…你帶來朋友了…」老人對着空氣說。
他原來是盲人,耳朵卻十分靈光,憑樓梯腳步聲就分辦到人數。
「這間老書店有甚麼好看。」我不禁問。
美欣不理我,開始翻看附近的書。
我承認,我怕髒,只原地張望。
書店的冷氣殘舊得隆隆有聲,吵耳非常。窗戶也用黃封上,無法看到外
面。
小書店像時光屋一樣停在數十年前。
「小朋友…美欣從未帶過朋友上來。你跟她一定十分要好了。」老人向
我搭話。
「還好吧。」我尷尬問答,此時篤見老闆身後的書架上放着一副眼鏡!
我試探地左右踏步,老闆並沒有反應。恐怕是裝飾罷了。
「老闆…你有沒有‘地圖王’?」美欣大聲問。
「我盲的…都不知道自己有甚麼書。如果有的話,會在食譜附近。」老
闆指向美欣背後的書架。
美欣看遍整個書架,發現5本‘地圖王’,交到我手中。
我翻開目錄…九龍>平安一區。
這些全部都是新地圖。
「老闆,我想要舊地圖。」我終於開口,問。
老闆微微一愣,騷騷腦矮。
「噢~政府對地圖出版有要求,2021年前的地圖都屬於‘過時地圖’,
要銷毀。」老闆解釋。
完了?線索斷了?
我疑惑地看着美欣。
「不過,我盲的關係…也許收拾得不徹底,你們看看有沒有運氣吧。」
老闆摸出鎖匙,打開身後的暗門。
我們走入昏暗的密室。裡面全部都是更霉更舊的書。
「這是我能想像到,最可能找到舊地圖的地方了。」美欣對着地上的臭
舊書說。
我們翻了半天,仍然沒有發現‘地圖王’。色情雜誌倒有不少……
「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嗎?」老闆問。
「沒有。謝謝你。」我無奈答。
老闆笑而不語。
門鈴再次響起,一陣腳步聲跑上來…
「小生…終於自由了。」馬仔汗流浹背,喘氣。
「婉敏呢?」我大驚,立即問。
「她看了數間名店後就甩開我了。」馬仔一臉興幸說。
「你們認識的?」老闆明顯臉色變了,美欣如是。
「你怎樣找到我們?」美欣立即問。
「尋找朋友,忘記了嗎?手機功能啊。」馬仔拿出手機,打開介面,我
的位置清清楚楚顯示在地圖上。
「為甚麼我沒有?」美欣拿出自己的手機,卻看不到我們的位置。
「市區居民的手機定位,要雙方同意才可以定位。」老闆回答,語氣明
顯有變。
「這間小店很有風味。小生可以隨便走走看嗎?」馬仔問。
老闆緩緩點頭。
「我到下面等你。」美欣似乎不想再留,急步到樓下。
「馬仔,要走了。」我跟美欣似乎有同樣想法,想盡快離開。
「難得來到,再看看嘛。」馬仔走着走着,走進那間暗房。
老闆像木頭般站立,我總覺得帶了大麻煩給他,不好意思。
「老闆…你的眼,為甚麼會盲?」我打開話題,問。
「眼盲…因為看不見了。」老闆突然笑道,似乎不怕談論自己失明原
因。
「當然看不見…但為甚麼會看不見?」我再問。
「某天,我明明看到,但有些東西卻消失了。最後越消失越多,最後我
完全盲了。」老闆笑道。
「是怪病嗎?」我問。
「也許吧。我明明看到,卻看不見。是腦袋問題嗎?也許我有精神病
了。」老闆笑道。
「真不幸。」我嘆氣。
老闆搖搖頭。
「你看到,卻甚麼都看不到。也許有一天你也會變成盲人。」老闆說着
奇怪的話,眼睛盯着角落,嘴角咧起怪異的笑容。
這個笑容可真不得了,幸好他不是盯着我,不然我肯定心裡發毛。
馬仔走出暗房,褲襠脹卜卜,一臉意淫。
「好有品味的收藏,我大開眼界了。」馬仔拍拍老人肩膀笑道。
「我們不打攪了。」我拉住馬仔就走。
「為甚麼走我這麼急?」馬仔還想再看,跟我拉扯。
「我不應該帶你出來,你給盲老闆添麻煩了。」我埋怨他。
「盲?他盲了?」馬仔反問。
我煞停腳步,回頭用手機照住馬仔。
「他現在———」我正想問,突然害怕手機的錄音功能,故意放到地
上,貼到馬仔耳邊。
「他現在沒盲?」我輕聲問。
「暗房裡,色情雜誌上的女優叫三上悠亞,而收錢台上就放着三上悠亞
的寫真。你別告訴我,他剛好用三上悠亞的寫真墊台啊?」馬仔說。
我僵住半秒,然後箭步跑回去書店。
「你又回來了?」老闆望着空氣問。
他在假裝,狡猾的老人!
但剛才,老人有一段時間盯着某個地方……
對,就是他說‘你看到,卻甚麼都看不到’這句時,他盯着我腳旁的書架!
我蹲下來,挖出角落的舊書。
挖出第一層書後,果然發現裡面放着第二層書,根中一本就是‘地圖王2
014’!
我的心跳停止了…
「老闆…這本書賣嗎?」我拿出‘地圖王2014’問。
「我看不到,但舊書不賣,你只可以在店內翻看。」老闆笑道。
我立即打開地圖書,查看目錄果然…九龍>太子區>39頁。
我用摩打手翻到39頁,赫見多個令我嚇破膽的符號———地鐵符號。
太子區…的而且確有地鐵站。
義德叔的口供—成立。
爺爺的口供—成立。
精神病—假的。
藥—有毒。
太子站……肯定…發生過甚麼事…
「我的天……」我雙手發軟,慢慢合起地圖王。
「小朋友…你本來看不見,現在卻看見。你的惡夢要開始了。」老闆嘆
氣道。
「惡…惡夢?」我口吃問。
「對…惡夢,要來了。」老闆…瞪着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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